第3章 骄阳如昨-《因为太怕翻车就全点魅力值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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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下午,最后一堂自习课,结束了就是晚自习,明天又是满课。晚自习还有一套文综卷子呢,保准写到手断。

    高三。每一分钟就是如此紧迫,沉重,饱胀得令人无法呼吸。

    教室里静得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,间或夹杂着书页被翻动的脆响。阳光斜照进玻璃窗,将漂浮的灰尘染成金色。

    他埋头答一道历史材料解析题,正在思路最集中的时候,一个纸团啪嗒一声落在他摊开的试卷边缘。

    不用看来源。他笔下未停,伸手将那个小纸团拨到桌角。两分钟后,他写完最后一行,转头去瞥斜后方的座位。苏静雯仿佛全心沉浸在她那本模拟题里了,只有嘴角一丝极难被察觉的弧度泄露了天机。

    他嘴角也几不可见地跟着弯了一下,小心地展开纸团。

    是一幅用铅笔匆匆勾勒的速写,画的是他刚才伏案解题时的侧影,线条简洁却异常传神。旁边还俏皮地标注了一个小小的气泡框:思想家任映真同学。

    他不禁失笑,捋平纸面上的褶皱,把它夹进了近代史的课本里。转头正好迎上苏静雯望过来的目光。

    两人隔着几排桌椅,飞快地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,就各自继续自己的事了。心情放松导致了疏忽吗?他不小心把笔碰掉在地,目送它滚进了书桌腿旁的阴影里。

    任映真弯腰去捡,就在他指尖触到那支笔的刹那,一股突兀而尖锐的刺痛感倏然从指尖传来,他禁不住嘶地倒抽一口冷气,险些缩回手。好奇怪,不像是被笔尖扎到了,也不是静电爆发的季节……

    毫无来由的,神经性的刺痛。

    他疑惑地打量自己的手,完好无损,那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,只像错觉。他甩了甩手腕,蹙眉捡笔,直起身。

    教室里依然只有阳光在缓慢移动。

    “咚咚咚。”

    敲门声打破了自习课的宁静,班主任出现在门口。她脸色有些不同寻常的凝重:“任映真,你出来一下。”声音也比平时低沉。

    那股刚被压下的莫名刺痛感随着这声召唤变成了一种不安。他放下笔往门口走去,经过苏静雯的座位时,她抬头看了他一眼,眼神困惑担忧,但很快低下头去做题了。

    教室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。

    走廊里光线稍暗,安静得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。

    “老师?”

    他看着她深吸一口气,尾音却还是颤抖的:“刚刚接到电话,你家里有些意外……所以……”

    “意外?”

    “——是交通事故。”她尽可能用简洁清晰的语言,但每个字都重若千钧:“具体情况还在了解中,现在人已经送到市第一医院急救了。学校这边你先不用管了,马上会有车来接你,送你去医院——你要收拾书包吗?”

    她看着少年脸上的血色一瞬间全褪尽了。

    他抿着嘴唇点头,动作显得过于镇定和迅速了:“我现在就去,谢谢老师。”他冲回座位,拎着书包,这次他们没有再对视。他掠过苏静雯的同时拉上书包拉链。

    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等在校门口。车窗降下,露出的是张熟悉的面孔。父亲公司的合伙人,他脸上也是焦急和凝重,看到小孩时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。任映真想,他还是不笑来得好。

    “小真,快上车。”

    车子汇入晚高峰的车流,车内气氛压抑。合伙人大叔一边专注地看着前方,尽可能快递穿梭在车流中(因为频繁变道被按了好几次喇叭),边用尽量平稳的语调试图安慰他:“别太担心,市一院是最好的医院,你爸爸妈妈他们都是坚强的人,一定能挺过去的。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,到了医院看医生怎么说……”

    他目光透过后视镜落在任映真身上。

    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在袖子上设计性地加了红色条纹。他嘴唇动了动,想说什么,但话到嘴边,又咽了下去。这个时候就让这小孩换掉带红色的衣服,暗示性又强又残忍。

    更何况现在的情况还不明朗……

    他最终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,将视线重新聚焦在前方的路况上。

    副驾驶的学生靠在椅背上,沉默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、逐渐亮起的城市街景,只觉得一切都不真实。驾驶座上的陈叔叔说的全部话都像隔着一层水膜,他的心神已经飞过这段路掉到了医院里。他只希望这车能更快一点。

    等车子终于一个急刹停在市一院急诊部门口时,任映真立刻推开了车门。陈叔叔锁好车快步跟上,还轻轻揽了一下他的肩膀,带着他穿过自动门,进入了这个空间,消毒水混合着某种难以言明的紧张气息扑面而来,让他一阵心悸。

    问询,指引,脚步匆匆。最终,他们停在了一条长廊的尽头。头顶“手术中”三个字的红灯亮得刺眼,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在他的视网膜上。长廊边的塑料椅子上空无一人,只有冰冷的白光灯管照射着光洁的地板,反射出惨白的光。

    他捕捉到些零碎的词语:“情况还很不稳定……正在全力……家属请耐心等待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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